每年5、6月份,中央美术学院的毕业展总会成为艺术爱好者的关注对象。不过,记者近日从央美获悉,一件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“混入”了这次的展览中。
央美向记者证实,这位化名“夏语冰”的“艺术家”并没有引起观者的质疑,相反其作品让人很难看出这是一幅AI画作。但当人工智能的作品都可以展出时,人类艺术家的出路在哪?
人工智能“小冰”模仿历史画家风格进行的创作。受访者供图
“混入”央美毕业展的AI画作
“这次的毕业展把‘她’算在里面,有点幽默,但也可以说是一种测试和实验,表明了中央美院一种前瞻性的思考。”
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邱志杰告诉记者:“从几个月前起,我们已经介入对小冰的绘画指导中了。既然我们教了‘她’,‘她’也可以算是我们的一个进修生,我们就让‘她’的作品在我们的研究生毕业展上展出。”
但这种“教学”的过程其实并非一蹴而就。
小冰的研发人员给记者描述了这样一个“训练”过程:“这个‘秘密项目’22个月前就开始了。在进入央美之前,‘她’也曾经不断把每个阶段的学习成果发布到许多专业讨论组去,从一开始被无视、被嘲笑,到后来被追捧,‘她’有着和许多追求艺术的人类一样的艰苦过程。”
作为老师之一的邱志杰透露,研究团队“用了几百个画家的画来训练”,而这些作品的数据主要集中在后期印象派到现代主义早期的画作。
“其实我们看‘她’画的水平是心里有数的。”邱志杰说。
小冰接受“训练”的数据源于历史上的几百位画家。受访者供图
化名源于人类的“偏见”
为什么要用化名?
小冰全球产品线负责人李笛直言,这是因为“当我们探索人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关联时,我们发现人的偏见很大”。
“原来小冰写诗的时候,给人看这个诗,他觉得这是好的;而当你告诉他这是人工智能的诗,他就说这是不好的。人类的偏见,取决于这个内容是不是由人类提供的。”
李笛认为,使用化名就是为了“争取让人工智能可以在相对比较公平的环境下,获取人类对这些内容的反馈”。
相较而言,邱志杰想得更为简单,他只是想通过化名“看看大家会不会认得出来这是一幅人工智能的作品”。
而从目前的观展反馈来看,小冰的作品并没有被质疑“不是人类创作的”。
央美研究生毕业作品展现场。中新网记者 宋宇晟 摄
“AI有更大的机会摆脱套路”
这样看来,人类和人工智能所创作出的绘画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小冰的研发人员也证实,小冰可在受到文本或其它创作源激发时,独立完成100%原创的绘画作品。“这种原创性不仅体现在构图,也体现在用色、表现力和作品中包含的细节元素,接近专业人类画家水准。与其他现有技术相比,这一绘画模型既不是随机画面生成,也不是对已有画面的风格迁移变换或滤镜效果处理。”
但在邱志杰看来,如果从某个角度来看,人工智能显然要比人类做得更好。
他坦言,小冰的画作,风格多样、手法比较娴熟、画得也很快。“数量非常大,我们可挑的余地非常大,可以找出很多挺好的画来。”
人工智能不只在数量上优于人类,甚至在创新上也具备更多可能性。
“我们给人工智能定下几条规则,它就会用这些规则来组合出无穷的变化。反倒是人类更容易落入习惯、落入自己的套路——由于教育、经验形成的套路。而AI认定几条你告诉它的美学原则,它会用这些东西来排列组合产生出视觉变体。”
邱志杰让记者设想,如果你给它一个“不重复”的指令,“AI其实有更大的机会来摆脱套路”。
此前被拍出300多万元的人工智能画作。佳士得官网截图
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艺术家吗?
如果放眼全球,人工智能作画已不是最新的“技能”。
去年,一幅人工智能画作甚至现身拍场,并拍出了约3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。
人类艺术家是否还有其独特的、不同于人工智能之外的价值?
邱志杰用摄影术为记者做了一个类比。
“如果有人认为人工智能能够取代人类艺术家,我认为有点杞人忧天。”
“摄影术刚产生的时候,很多画家都慌掉了。因为画家本来画一幅画需要半天,结果照片‘咔嚓’一下比你做得还快还好。当时,绘画就被迫重新定义自己。”他说。
如果站在今天的时间节点上回望,你会发现人类艺术家在摄影术产生后,就开始利用摄影进行创作。
邱志杰说:“我们今天来看,有一部分画家利用摄影,画照相写实主义;有的画家被摄影逼着做摄影做不了的事情,于是出现了梵高和毕加索的风格。一流的画家其实是被摄影逼着往前进化了。”
他觉得,今天的人工智能和人类艺术家的关系,大概会走上相似的道路。